桌子上的人都隱約聽見了一兩個關鍵詞, 於是看向這高端大氣上檔次兄妹倆的眼神就變得很古怪。

彈幕就看見他們交頭接耳一陣子，都抓耳撓腮地想知道他們在聊什麽。

偏偏這個時候，賀白慈忍不了了, 終於跳出來解釋了：

她和她哥哥當然不會組一隊，戀綜cp也沒說固定呀。

彈幕抓住了重點：親兄妹！天吶！

顯然, 賀家這對兄妹帶著任務來的, 根本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，他們長相氣質絕佳, 對自己十分自信。現在被點出來了, 他們也察覺到了哪裏有點不對勁。

於是簡直是如坐針氈，都說上流人士好面子，兄妹倆都十分尷尬。

一頓短短的歡迎宴，頓時吃得氣氛十分古怪。

唯一開心的只有郭導, 他已經蒼蠅搓手，急不可耐了, 甚至想好了新的通稿標題：

兄妹戀綜大作戰！德國骨科？不, 是拆cp大危機！

舒棠去了一趟衛生間。

隱約聽見了幾個有點耳熟的女聲，舒棠知道這回賀家來了不少人，她也想聽聽看賀家這是要做什麽, 遂開始偷聽。

舒棠知道賀家這段時間因為海神, 損失慘重；

他們將近一個月沒有輪船出海了，但是賀家血條極厚, 就算是被打骨折了，還能拄著拐杖搖搖晃晃站起來。

今天一看賀氏兄妹的表現, 他們果然猜到了祝延就是海神, 別說擡頭了, 平日裏看上去像是小時代裏走出來的兄妹倆, 楞是像是兩只鵝。

那他們是怎麽看待舒棠的呢？

舒棠以為會聽見什麽英雄難過美人關、讓神明都心動的美貌，結果仔細一聽——

舒棠聽見她們從神的七大家臣講起，引申到了千年前的家臣之間的內鬥，最後，舒棠就成了坐收漁翁之利的那個。

太意外了，說實話，他們也沒搞明白舒棠是怎麽做到的。

舒棠一聽，發現自己在賀家已經成為了名人，被討論了無數輪了，她不在賀家，但是賀家處處都有她的傳說。

他們一開始以為舒棠是個很牛x的人，畢竟舒家和賀家有交情，她叔是個狠角色哇；

結果仔細一研究——

尤其是有人企圖去從舒棠的社交賬號找到一點蛛絲馬跡，結果一打開就被她的id震撼到了：世界第一的小公主殿下；再去尋找舒棠的特長，發現她特長：二胡；

賀白慈倒是因為舒明悠的緣故比較了解舒棠，而且很討厭她總是搶她風頭，所以常年暗搓搓關註舒棠。

最後，結合賀白慈的評價、舒棠的人生履歷，賀家人紛紛認為——

舒棠心機城府極深，絕對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，一定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。

舒棠心想：所以你們研究我的時候，沒看這部戀綜的直播吧？

舒棠聽見了賀白慈的聲音，她外面走進來在，詢問她們正在聊什麽，於是一陣嬌笑聲傳了出來，她們開始圍著賀白慈吹彩虹屁。

賀白慈打小能這麽傲慢，和賀家這些熱愛吹彩虹屁的人有很大的關系。

舒棠從前去賀家玩，所有人都圍著賀白慈轉，連她頭發開叉，她們都能誇她那叉開得有個性。

別說小時候的舒明悠羨慕了，舒棠也很羨慕：

——她也想給人發工資，請一群人24小時不間斷吹她的彩虹屁。

舒棠偷聽的姿勢有點僵硬，活動了一下筋骨，就聽見了她們說出來了一個很奇怪的詞：

“阿慈，可是神的神侍，和我們都不一樣的。”

接下來又是一段暴風彩虹屁。

大意就是——

神侍是神選出來的最受神喜愛的人，神侍的供奉無比虔誠，神會被她的誠心感動，只要有她傳達，神就感受到賀家的愧疚和悔過之意。

舒棠豎起了耳朵，接下來就聽見了一段賀家的秘辛：

神侍——也就是供奉在神前，為神點香的侍女。

賀家的一直有個神留下來的紙鶴。

紙鶴飛向誰，誰就是最受神喜愛的孩子，就會被選為神侍，從而進入神廟，終年供奉。

——從此就地位一躍而上。

他們都覺得只要賀白慈這個曾經被神欽點出來的“神侍”一出現，舒棠這個奸佞小人就得靠邊站。

舒棠聽完了——

她總算是明白了許多想不通的問題：比方說她比賀白慈漂亮，為什麽沒人誇她的頭發開叉得有個性。

原來賀白慈是因為這個原因，才在賀家地位超然。

舒棠還想起來了快讓她忘記了的劇情——

小說裏，舒棠嫁給了賀英柏。

只是因為一句：大小姐賀白慈要幫好閨蜜舒明悠出氣，於是小說裏的舒棠，就在賀家舉步維艱。

但是那個舒棠為了賀英柏在賀家的前途，卻忍了下去。

這一忍，就是個開頭，因為賀白慈的地位，她想要怎麽折騰，小說裏的舒棠都必須乖乖認栽，畢竟要為了賀英柏讓步，於是就這麽一步步地，低到了塵埃裏。

舒棠想到這裏，就突然打開了門，十分自然地從正在說話的賀白慈身邊走過，打開水龍頭嘩嘩嘩地洗了個手。

然後轉過身，舒棠朝著盡頭的走廊走了過去，快樂地叫了一聲：“老婆！”

賀家眾人在看見了祝延的時候，一下子就從一群孔雀立馬安靜萎縮得像是一群雞崽，楞是動都不敢動一下。

人魚以為舒棠掉廁所裏了，正在思考要不要去撈她。

聽見聲音，人魚其實沒聽清楚，只知道小人類是在叫他，於是嗯了一聲，把舒棠給提溜起來，走了。

賀白慈和其他人：？？

她們都楞在了原地——

老什麽？老婆？

是他們想的那個意思麽？

人魚剛剛根本沒有註意到賀家那幾個人，視線穿透了空氣看向舒棠，眼神像是在確認她有沒有掉進過廁所。

舒棠見過這種眼神，就是丁珊珊家裏的貓，每一次她上廁所、洗澡出來，那只怪貴氣的黑貓眼神簡直和神如出一轍。

舒棠：貓貓神，確定是貓貓神！

他們動作極慢，慢得導演都忍不住上來催了。

郭導：“你們不下去麽？好像賀家人找你們有事的樣子。”

郭導很好奇，心想他們究竟和賀家是什麽關系？

直播間的觀眾也好奇得抓心撓肺。

其實餐廳茶會已經結束了，但是收拾設備的時候，賀家人就包場了，賀英基為首的賀家長輩都到場了。

樓下好好的一個小清新的餐廳，氣氛頓時肅穆無比。

剛剛直播間裏的人就議論是不是因為賀英柏的事，賀家要找舒棠麻煩了？猜測上次舒棠買熱搜的事的也不少。

總之：來者不善。

一直守在屏幕前的舒明悠也露出了笑容：雖然賀家之前下馬威失敗，那又如何？

顯然，她也以為是為了賀英柏討說法的。

然而這些人一等，就等了快一個小時。

神把舒棠提溜下來的時候，簡直萬眾矚目。

但是大家想象中集體拍桌子的瞪眼的名場面沒有出現，反而賀家人紛紛起身，行了禮。

觀眾們雖然有點掃興，但是萬一先禮後兵呢，於是又再次激動了起來。

神從前在賀家的神廟裏的時候神龍見首不見尾，只有神侍和家主可以前來神像前跪拜。

所以他們的視線都垂下，根本沒有人敢直視“祝延”。

神的目光掃過這些人，最後凝固在了一個人的身上，舒棠第一次聽見神用有點懷念的語氣感嘆：

“小櫻，你都如此老了。”

舒棠：咦？神竟然認識賀英基？

賀英基也擡起了頭，神色激動，以為是叫他的，剛剛想要上前一步，結果身後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上前一步，擠開了賀英基。

他叫賀海英，正是當年賀家動亂後，神唯一允許進入神廟的人——因為他當時十歲了還不會說話，十分安靜。

舒明悠就看著那位賀家德高望重的老人，來到了祝延面前，叫了一聲爺爺。

舒明悠：瞳孔地震。

她的世界觀，徹底崩潰了。

這一聲爺爺，擲地有聲。

震得直播間觀眾們一個激靈。

老人的聲音壓低了：“海……爺爺，您還是那麽年輕。”

和當年那個小孩子偶爾能在古色古香的青煙、雨幕裏能夠見到的那位神明，幾乎沒有任何區別；

歲月似乎並沒有給神明帶去任何風霜，卻將一個小孩變成了老人。

本來是要叫神的，但是因為人多，所以一開口，以示尊敬，叫了爺爺。

舒明悠還處於一種“我是誰我在哪兒”的狀態，因為她想起了許多從賀白慈身邊得知的，關於賀家的秘辛，頓時如坐針氈。

她以為直播間一定會炸了，會和她一樣懷疑人生，那樣她還有點安慰，結果一看，大家都在分享自己的經歷：

【其實，我也有一個三歲的爺爺】

【是的，我姨媽今年還尿床】

【我還管幼兒園的小孩兒叫姑奶奶呢】

……

賀英基應該很尷尬的，但是他退後了一步，讓家裏長輩們上前行禮，但是除了那位小英，神明都沒有理會。

主要是一個都不認識，拜見過了神，神估計也不記得了。

那個小英也是在神像面前服侍了十五年，神才記住他。

而且神一直以為他叫小櫻——櫻花的櫻。

一直到一位老者小心翼翼地問道，“您身邊的這位……”

其實是試探——

想要知道舒棠究竟和神是什麽關系。

舒棠終於從那一聲爺爺裏面回過神來了，她在意識到他們倆年齡差真的有兩千多歲之後，飛速適應了。

聞言，甚至還有點不好意思：

“你們非要叫他爺爺的話……也許，可以叫我一聲，奶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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